【Summary】
你听风沙的誓言，那是写给流浪者的歌。
【章节】
*搭配食用BGM：
《Every Time We Touch》(Dream Tunes改编版）
11.「Good night，Vincent」
在乐谱上写下最后一个字母，Johnny抬起头，把钢笔轻轻放在木桌上，煤油灯的火光在他的脸庞上落下一片半明半暗的光影。
只有一个人的帐篷，安静得似乎能听见一朵雪花落下的声音。他闭上双眼，侧耳聆听恶土的晚风掠过帐篷时发出的呜咽，风带来了不远处流浪者弹奏的琴音，还有篝火燃烧时劈啪作响的声噪，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声音了。
一月深冬是这片土地一年之中最为沉寂的时刻，但同时，也是最为安宁的时刻。极寒平息了所有帮派与部组间的冲突，像一首激昂乐曲里款款落下的最后一个休止符，人们不约而同地在寒风中选择放下武器、放下争执，在营火旁共饮烈酒，在寒夜里依偎取暖，数着粮仓中日渐稀少的过冬物资，盘算着新一年开春后的生计。
这是他在夜之城里从未感受过的宁静——如果可以忽略那几通刚刚被他强行挂断的电话的话。
但时光总有尽头，美梦总会苏醒，而现在，到了他该睁开眼睛直面现实的时候了。
如今听来，隔绝在黄沙之外的那座造梦之城，就像远在另一个荒谬的世界。在他消失近两年的时间里，企业巨头之间的势力之争愈演愈烈，军用科技到底还是被荒坂抢占了先机，手握「灵魂杀手」——Relic的荒坂，已经开始了它新一轮的布局。与此同时，他的个人专辑制作也已迫在眉睫，环球音乐显然已经耗尽了它最后的耐心，催促他尽快回归夜城的消息接连而至——作为交易，他们愿意为他再度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时，提供最严密的安全保护。
Johnny又想起了Kerry的话。在Samurai解散时那场最后的晚宴之中，他的前队友举着杯，一脸沉寂又忧愁的表情，他说Johnny，你所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他说我们还年轻，人生不过刚刚起步，但没人能够真正对抗企业。
他说夜之城不需要任何人，你总该为自己考虑考虑。
——是的，夜之城不需要救赎，但它永远需要一个不同的声音，需要一个愿意站出来的人。
而他甘愿成为那个倒吊人。
根据夜城秘密传来的消息，荒坂的搜查网正在逐步缩小，也许再晚个一两天，他们就会锁定这个隐藏在风沙峡谷里的部族，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拖累到整个Bakkers族——就算这个部族表示愿意与他一同对抗企业，但他绝不会允许自己亲手把它葬送。无论如何，就算是他的自私也好——Johnny希望这片养育了Vincent的土地能够与他一起远离所有危险，愿这片土地能够陪伴他度过安宁平稳的一生。
他们之间的不期而遇，也许是来自命运的一点小小的馈赠，时光短暂，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仅仅只是这样就足够了。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稿纸上那个刚刚才被题写好的歌名，他的眼前不禁浮现出金发少年如烈阳般绚烂的笑容，还有那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质的水蓝色眼眸……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可以正视自己心底的不舍，那感觉并不特别强烈却又始终挥之不去，像爬满了心脏的荆棘，棘刺穿破灵魂，带来细密而尖锐的疼痛。
该是道别的时候了，他在心中这么对自己说着，强行将涌上心头的酸楚又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暗夜将至。
帐篷外响起重型机车低沉的轰鸣声，打断了黑发男人的思绪。
Johnny循着声音走出帐篷，不出意料地看见了那个从下午出门以后就一直不见人影的小家伙。
“嘿，Johnny，你看。”跨坐在摩托上的Vincent一脸的得意洋洋，“我就说吧？最多一年，我准能驾驭她。”
“过了今晚十二点才是你的十四岁生日，这么急着来装成熟？”Johnny靠在帐篷边缘，笑着给自己点起烟，“等毛长齐以后再来跟我邀功吧，小鬼。”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确实已经不再是他初见时的那个小男孩了。将近两年时间过去，曾经像只小狗一样老爱围着他打转的孩子已经快和他一般高了，正在历经蜕变的少年长得更高也更强壮，下巴上不知从何时起冒出了一丁点儿浅浅的青茬，稚嫩的嗓音因为声器期的缘故低沉了许多，带着些许不自然的嘶哑。
看着日渐成长的孩子，意识到现在已是2010年的Johnny，突然感觉到了时间的重量。
这是他留在恶土的第二个冬天，也是最后一个冬天。
想到这里，男人深深吐出一口烟雾，借着缭绕的白烟掩去自己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
“少他妈给我摆谱了，你总得承认我是对的，Johnny。”Vincent没能察觉到同伴刻意掩饰的情绪，他骄傲地朝对方扬了扬下巴，拍了拍摩托的后座，“现在，该轮到我兑现承诺了。上来，咱们去穿越峡谷。”
黑发乐手把刚吸了两口的烟丢在脚下踩灭，一句废话没有，上前跨上了摩托的后座，等待恶土的夜风将他带向远方。
“Oh——操！太爽了！！”
重型机车沿着狭长的风沙峡谷边缘一路飞驰，摩托油门全开的轰鸣响彻夜空，在远离夜之城的恶土深处，不必再担心遭遇乱刀会的伏击，金发少年扯着嗓子尽情欢呼，那份快乐也感染了Johnny。
“嘿！Johnny，感觉怎么样？”
“操，你他妈就这这么点能耐？抱歉，这速度慢得我以为我在参加恶土老年观光团——再他妈的让你的妞飙快点儿，小子！！”
囚困的灵魂被风沙解放，Johnny应和着少年的呼声，感受烈风携着黄沙擦过皮肤，风灌进他的皮肤里身体里头发里，黑色的半长发犹如在狂风中翻飞的黑丝绸缎，在摩托行进的轨迹上划出一道无形的轨痕。
真他妈想就这么把一切都抛下，去他的荒坂，去他的夜之城——Johnny任由思绪放肆飞散，圈在少年腰间的双手又收紧了些。
时间似乎都被模糊在了风里，Johnny甚至记不大清他们沿着大峡谷驰骋了多久，直到Vincent把摩托停在了某处断崖的边缘，告诉他，这是整个荒原里最适合观星的位置。
“你看……那里是恶土的最北边，听天文台的预测广播说，今年会有一场盛大的双子座流星雨，而这个坐标就是最佳观测点。”与Johnny一同来到断崖边缘城，Vincent指着远处的地平线说道，“Johnny，你知道吗？就像人们传说向流星许愿就能够实现愿望一样，在流浪者之间，也有一个世世代代流传的传说。”
“嗯？”
少年一手握住自己胸口的坠链，又看了眼Johnny胸前的子弹吊坠。
“在传说里，我们的坠链代表着每一个流浪者独一无二的灵魂，每个人一生之中都可以向自己的坠链许下一个愿望——也许是父母祈求孩子一生平安、也许是恋人祈求永不分离……命运之神会聆听流浪民族来自灵魂的祈愿。”
“听起来很美，荒原从来都是浪漫与自由的象征。”Johnny轻轻抚摸胸前的坠链，微笑着感慨道，“我会永远记住这个传说的。”
我也会永远记住这片土地，还有生长在这片土地之上的你——
“You make me rise when I fall（当我坠落 你让我重生）……”
遥望着眼前风沙峡谷深不见底的沟壑，黑发的歌者突然轻声唱道。
Vincent一愣，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询问些什么，却又在凝望男人的侧脸时噤了声，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Johnny唱的是他从未听过的歌词，但那个旋律他却无比熟悉——那是在Johnny生日前夜，他们一同在那狭小的洞穴中度过时，他反复弹奏的那首曲子。
其实根本不必求证，Vincent已经确信，这是Johnny写给流浪者的歌。
所以，他只要聆听就够了，与风沙一起，与峡谷一起，与这片大地一起——只在此时，只在此刻。
即使没有乐器伴奏，摇滚歌者的歌声却依然悦耳动听，它随着深冬的晚风飘向峡谷彼端的尽头，碎在恶土永无休止的尘沙里。
Vincent轻轻地牵起了Johnny的手。他们并肩站在断崖的边缘，背对夜之城，一同远眺荒漠之上浩瀚的星空。
荒原会记住这份馈赠的。
驾驶重型摩托本就是个需要消耗极大精力的技术活，更何况这还是Vincent的首次驾驶——他们追逐着星光回到帐篷后，时间已过夜晚十一点，一直精神高度紧绷的少年这才松懈了下来，迷迷糊糊地对同行者说了声晚安，还等不及在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迎接生日，就已沉沉睡去。
Johnny却一直没有动作，他只是坐在床边，长久地凝视少年平静的睡颜，看时间在电子时钟里随着变幻的数字一点一点游走。
“不等他过完这个生日，好好地道个别再走吗？”帐篷之外，响起了Selita苍老的声音。
“……不了。如果想要尽快遗忘，值得怀念的记忆还是越少越好。”Johnny低下头，伸手轻抚熟睡中的孩子额侧柔软的金发。
“这该说是从战场上爬回来的亡灵的经验之谈吗……”Selita靠在帐篷边缘，朝着尘沙飞舞的夜空叹了口气，纵是向来行事冷硬的一族之长，也难免在这一刻流露出些许柔软的情绪，“但对那孩子来说，无非只是多了些残酷的温柔而已。Bakkers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就算是我，也不希望他过早地承受这份被独自留下的痛苦。”
“放心吧，这小子能挺过来。毕竟，他告诉过我，Bakkers没有弱者。”Johnny垂眸凝望男孩沉静的睡颜，那话语像是对年迈的族长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时间总能抚平一切。总有一天，他会忘了我这个年少时的过客。”
“……但愿。你的车已经伪装完毕，该出发了，Silverhand。”族长的指令飘向远处狂嚣的风沙，“尘暴会掩去你的踪迹，夜之城永远不会知道你来过这里。”
“……嗯。”
零点敲响的晚钟敲响，年轻的歌者轻应了声，把自己的武侍外套盖在少年身上，随之俯身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把最后的礼物留在火光照不到的角落里。
“生日快乐，V。”
感谢你两年以来的陪伴。
摆放着煤油灯的床头柜火光摇曳，写满音符的手稿安静地沉睡在少年的身旁，深蓝的墨迹蜿蜒在泛黄的线谱中，无声地镌刻着那首赠予荒原少年的歌谣。
它以流浪者为名，仅以流浪者之名。
——《Good night，Vincent》。
男人背着吉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尘暴中，他不曾说过一句再见，因为知道永远不会再见。
被重新掩上的帐篷隔绝了两个世界，独留一人的子夜里，那枚银色子弹坠链被轻轻挂在少年的胸前，与他的银色沙漠匕首紧紧相依。
我把我的灵魂和我的歌都留在这里，愿它一生伴你左右。
“Good night，Vincent。今天是个好日子。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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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引自歌曲《Every Time We Touch》(Dream Tunes改编版）
I still hear your voice when you sleep next to me，
当你睡在我身边 我仍可以听见你的声音，
I still feel your touch in my dreams，
当我沉浸睡梦中 我仍可以感觉你的抚摸，
Forgive me my weakness，
请原谅我的懦弱，
But I don't know why，
即使我不知道原因，
Without you it's hard to survive，
没有你我难以生存，
'Cause everytime we touch，
因为当你抚摸我时，
I get this feeling，
我都会有这种感觉，
And every time we kiss，
每当我们亲吻时，
I swear I can fly，
我发誓我感觉像漫步云端，
Can't you feel my heart beat fast?
难道你不能感觉到我快速的心跳？
I want this to last，
我希望它能延续不断，
Need you by my side，
需要你在我身边，
'Cause everytime we touch，
'因为当你抚摸我时，
I feel the static，
我感觉到无尽平静，
and everytime we kiss，
每当我们亲吻时，
I reach for the sky，
我感觉我翱翔至蓝天，
Can't you hear my heart beat so?
难道你听不到我心跳？
I can't let you go，
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Want you in my life，
我要你存在于我生命里，
Your arms are my castle，
你的臂膀宛如我的城堡，
Your heart is my sky，
你的心宛如白云蓝天，
They wipe away tears that I cry，
它们擦去了我流下的眼泪，
The good and the bad times，
好与坏，
We've been through them all，
我们共同度过，
You make me rise when I fall，
当我坠落 你让我重生，
'Cause everytime we touch，
因为当你抚摸我时，
I get this feeling，
我都会有这种感觉，
And everytime we kiss，
每当我们亲吻时，
I swear I can fly，
我发誓我感觉像漫步云端，
Can't you feel my heart beat fast?
难道你不能感觉到我快速的心跳？
I want this to last，
我希望它能延续不断，
Need you by my side，
需要你在我身边，
'Cause everytime we touch，
因为当你抚摸我时，
I feel the static，
我感觉到无尽平静，
And everytime we kiss，
每当我们亲吻时，
I reach for the sky，
我感觉我翱翔至蓝天，
Can't you hear my heart beat so?
难道你听不到我心跳？
I can't let you go，
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Want you in my life，
我要你存在于我生命里。
②*引自2077DLC《往日之影》，Johnny对V的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