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
你听风沙的誓言，那是写给流浪者的歌。
【章节】
03.「最远的距离」
“她真美。”
站在高高的岩顶上，无边无际的荒原一览无遗，把远方的城市衬托得越发绚烂，Vincent沉醉在眼前的美景中，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对夜之城无限遐想的向往与憧憬。
七彩霓虹和摇摆的巨大射灯装点着它永不落幕的夜色，那座人们口口相传的造梦之城，是恶土里所有年轻人的梦想之地，人们迷恋着它，就像迷恋那唯一一颗闪耀于荒芜中的宝石。
仿佛它就是拥有这样的魔力，你只要看它一眼，便会有一个梦想在心中破土而生。
“我得说，从荒原看过去，夜之城真的……很漂亮，和这片贫瘠的土地完全不一样，这个地方只有没完没了的尘暴、难以下咽的工业食品和满是毒素的废水……嘿，Johnny，你知道吗？我从小就看着那座城市长大，她对我来说是那么地遥不可及……每次看见她时，我都会想，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到那里去——”
“不，Vincent。”Johnny突然沉声打断了他的话，“我带你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永远不要靠近夜之城。”
“……为什么？”男孩不解的目光落在他的同行者身上。
“确实，那座光鲜亮丽的城市里诞生了无数让人赞叹的传奇故事，人们前赴后继、飞蛾扑火，做着扬名立万的美梦，但最后呢？最后，他们都在坟地里，连忏悔自己犯下罪过的机会都没有。听着，你看到的那副漂亮皮囊不过是资本营造的假象，这种城市的根早就烂在了最深处。她就是魅惑归航者的海妖，一旦你被她的歌声迷惑，你的人生就毁了。”
“可你就来自那里。”
“……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想让你走上我的老路。”Johnny把烟头丢在脚下踩灭，抬起右手揉了揉男孩头顶的金发，“你现在还太小，听不懂我说的话，但你一定要记着它，牢牢地记着，总有一天你会懂的，小鬼。”
“嗯哼，我会记着你说的话，但我想，我可不会那么听话，总有一天我要到那里去。”男孩抬头迎上他的视线，眼眸弯弯地笑起来，“因为你在那里——你说是吧？Johnny。”
“……蠢蛋。”Johnny笑着拍拍他的脑门，“这个话题得等你长大点再聊。现在，去把你那一看就能把老子睡出颈椎病的胶囊帐篷架起来。”
“好好好……稍等一下，很快就弄好。”
Vincent转身找了片平整的空地，熟练地在上面架起帐篷，还细心地替睡垫充满气，在帐篷顶上挂上小夜灯，好让这个简陋的帐篷变得更舒适一些——至少希望它不会让人得颈椎病。
“嘿，Johnny，这边收拾好了，你要不要进来看……”他从帐篷里探出小脑袋，想呼唤同伴过来看看，却惊讶地发现Johnny正在……打电话。
Vincent的心中一沉。自从Johnny搬进营地以后，他从来没有看过他和外界联系。
“……操，我没死，还在写歌，保管你的狗屁环球音乐以后还能继续赚大钱——但不是现在，荒坂还没放弃抓捕我。所以，管好你那操蛋公司，别他妈管我在哪里，Rawls。”Johnny拿着电话在悬崖边来回踱步，“什么？DBS音乐那群狗日的废物，是的，是的……我知道他们想拿我的过去威胁我——向公众公开我逃兵的身份？哈，那群怂逼最好是有种。但我不会给他们机会，咱们走着瞧。听着，逃兵这件事我得亲自来，而你要做的就是帮我安排一张新专辑……对，看来你那颗驴脑子还没被彻底踢坏，就是那首《Sins of Your Brothers》*……”
Vincent出神地盯着他。阴谋、算计、逃兵、荒坂、夜之城……Johnny在电话里与人讨论的对话他一句也听不懂，但他能感受到潜伏在那些陌生词汇里的冰冷和残酷。少年悄悄地握紧了双拳，不懂该如何驱赶此刻自己内心的慌乱。
他突然强烈地意识到，Johnny不过是恶土的过客，他们身处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从来都不属于恶土，更不会属于我——那个声音在心底萌生的瞬间，巨大的不安将Vincent淹没。
“行了，荒坂狗还在追查我的下落，这个加密通话不能持续太久，你也不想小命不保吧，之后再联系。”Johnny不等对方回答，强行掐断了通讯。
下一秒，来自腰间环抱的力度就把他的注意力从刚刚的对话里拉了回来。
“……Vinny？”他疑惑地低头看向突然抱紧自己的孩子。
“……别走……”男孩把脸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
“什么？”Johnny一愣，不明白Vincent什么突然变得反常。
“留下来好吗？”男孩抬头看向他，水蓝色的眼眸里装满了不安，他带着颤抖的话语几近哀求。
“……你听到了。”
“你不是让我永远都不要靠近夜之城吗？那你也不要再回去，就留在这里可以吗？我一定能说服族长让你加入家族……如果你担心适应不了恶土的生活，我可以照顾你，什么脏活累活我都愿意干，等我再长大一点，明年、不，最多后年，我就可以用摩托带你兜风了，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
“Vincent。”Johnny轻唤了一声，伸手轻抚男孩的脸颊，“谢谢你。”
“……”Vincent看向他深棕色的眼眸，放开了双手后退了两步，没有再把话说下去。
Johnny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只是走到断岩的边缘，远眺着那座霓虹环绕的城市，安静地点起一根烟。时间静止于这个刹那，四周一片寂静，晚风扬起他肩头的黑发，把他指尖香烟燃起的轻烟带向那座遥远的城市。
Vincent站在他的身后，就那么看着，只是看着，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将他击倒。他太弱小了，他帮不了Johnny，走不进他的世界，也没法把他留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以为自己可以一点一点地走进对方的心里，可残酷的现实只会让他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多么地遥远，甚至比他梦想中的城市还要遥远。
从他的角度看去，远在天边的夜之城闪耀在Johnny身后，冷冷地审视他们。
没由来的，一种恐惧在Vincent的心中滋生了。
——那座城市会将Johnny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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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s of Your Brothers(细数同胞的罪名）》：根据2077设定，在BDS音乐以公开逃兵身份为威胁提出签约后，Johnny拒绝屈服，与环球音乐签约发行了这张专辑，向大众承认自己曾是一名逃兵，揭发当时政府的丑陋行径。唱片大获好评，并改变了民众对逃兵的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