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
你听风沙的誓言，那是写给流浪者的歌。
【Note】
今天是2023.11.16，祝银咪生日快乐！生日礼物大放送（？）一次放出7-10章更新，总字数1万6
第10章为Johnny生贺，希望大家会喜欢这块超长生日蛋糕！
【章节】
07.「赤子之心」
小跑在洒满月光的小径上，恶土的星光追随着金发少年奔走的脚步，踢踢踏踏的足音里夹杂着砂砾摩擦的声响，奏响了荒漠的小夜曲。少年口中呼出的气体被低温凝聚成氤氲的白气，如烟似雾般飘散在夜色里。
真冷啊……Vincent本能地搓了搓衣着单薄的手臂，突然意识到恶土的深冬已至。
他又想起了初次见到Johnny的那天，刚入初秋的晚风里还带着些许夏日的余温，而此刻的恶土已经在等待迎接春天了。他总有一种错觉，似乎只有在Johnny身边时，时光会飞逝得比他所经历过的每一个四季都要快，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弥足珍贵，他想让那些相守的时间流逝得慢一些、再慢一些，结果却总是事与愿违。
他不知道Johnny还能留在恶土多久，但也许他可以去试着把他留下……想到这里，Vincent脚下踢踢踏踏的声音又变得更为急促起来。
但很快地，那个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吉他和弦震动时溢出的音符，穿梭过长路前方浩渺的星河。
画面在那个瞬间定格在少年的眼前。
他看见了月光、星空、荒漠、篝火，还有……
还有Johnny Silverhand。
这感觉真不可思议，Vincent暗暗感叹，夜之城最耀眼的那颗星星此刻就在这里，在他的眼前。他们本应是世界上距离最遥远的两个人，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里永无交集，不可思议的命运却让他们在荒漠的星空下相遇。
他把自己藏在帐篷的阴影之后，安静地凝视那不远处的背影。
入夜后的荒原一片静谧，Johnny独自坐在篝火旁，沉浸在他的音乐世界里。他抱着吉他写写停停，装满音符的纸张散落在四周，被柴火的余光染上影影绰绰的橘红。他穿着那件深灰色的厚重外套，背上赤红的鬼面沉默地与Vincent对视，那眼神就像是被音乐赋予了灵魂一样，似乎能把他看个透彻，但男孩却第一次觉得，其实那个符号也没那么可怕。
偶尔，年轻的歌者会配合吉他的节奏轻唱几声，那歌声宛若一条穿越荒原的溪流，轻吟浅唱地漫过少年的耳膜。
也许是担心自己的唐突到来会打断男人沉浸于创作中的思绪，Vincent踌躇地站在原地，迟迟迈不开脚步——直到乐声在某个瞬间突然停止。
“你打算站在那儿白嫖多久？”摇滚乐手背对着他开口，拿起身旁的啤酒仰头怼了一口，“Samurai的演唱会门票可是很贵的，小鬼。”
“嘿……Johnny，晚上好。”被发现的小狗崽子从帐篷后探出个小脑袋，挥挥手打了个假到不行的招呼。
“过来。”Johnny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得到邀请的孩子顿时喜笑颜开，摇着尾巴蹭蹭地跑到他身边坐下：“哇哦，Johnny，刚刚那首歌是新写的吗？之前从来没听你弹过。”
“感觉怎么样？”Johnny没有回答，反倒是把另一个问题丢了回来。
“嗯……怎么说呢，听起来和你以前的歌都不太一样……有一种……呃，我也不懂音乐，说不上来，”词穷的少年窘迫地挠了挠脸颊，“就是一种很温柔的旋律，让人感觉很温暖。我很喜欢它。”
“……嗯哼。”黑发男人含含糊糊地应了声，随手点起一根烟，“这是一份……特殊的礼物，不过还没成型，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打磨它。行了，说正事吧，什么要事能让某个小鬼头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夜半扰民？”
“……”这回轮到金发的男孩沉默了。他低下头，看了看胸前被自己握在手心里的银色吊坠。
“怎么了？”察觉到他的异样，Johnny疑惑地侧过头来。
Vincent握着项链的手紧了紧，像是在给自己下定最后的决心。他走到男人面前，低头脱下项链，把那从不离身的护身符递了过去。
“Johnny，你看这个。”
借着月光，黑发男人拿起项链仔细端详。一把小巧精致的银色沙漠匕首吊坠，刀柄处还精心地雕刻了一个“V”字——那是代表着Vincent的独特信物。
“我知道这个，这是你们家族的象征吧，每个族人都拥有自己的代表物……”
“你喜欢吗？”
“嗯？确实很漂亮，它雕刻得真好。”
“只要是被家族认可的人，都能得到自己专属的吊坠，这是我们成为一家人的象征，我们的灵魂。所以，呃，我……我想为你也打造一枚……”少年深吸了口气，双手紧紧地揪着衣服下摆，鼓起勇气把藏在心底很久的话说出口，“我还没放弃上次在外面过夜时提出的请求——留在部族里好吗？”
“……”Johnny凝望着手心里的吊坠，没有立即做出回应。
“那个、你看……”Vincent有些慌乱地比划起双手，试着替自己的诉求寻找一个听起来更合情合理的理由，“你救了我，也救了部族里的孩子们，Bakkers很感激你为家族所做的一切。虽然大人们嘴上总是骂骂咧咧的，看起来对你没什么好态度，但我知道，其实大家都很喜欢你——嘿，说真的，谁不喜欢夜之城来的超级巨星？如果我现在向Selita提出请求，我相信她会同意让你加入部族……”
“……Vincent。”Johnny将手中的项链递到Vincent面前。
“留下来吧，我真的很……很喜欢你……”Vincent低声说着，用那双稚嫩的小手握住那只银色的义手，将它轻轻地包裹在自己的双手之中，“我想让我们成为真正的家人。”
Johnny抬头迎上Vincent的视线，那双清澄的眼睛里满是热忱的期盼。他看见少年人双手奉上自己的真心，又轻轻地把它放在他的掌心里。
——那是一颗年少的赤子之心，纯粹得毫无保留。
这个孩子拥有所有他早已失去的珍宝。Johnny在心中感慨，也许他也曾拥有这样率真的灵魂，在很久很久以前。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能够留在这里，永远替眼前的少年守住这份纯真。
但他做不到。他的人生早就走上了另一条泥泞不堪的道路，那里只有永无止境的战争与死亡，烈酒与鲜血滋养着他脚下的土地，那里布满荆棘却开不出鲜花，而他不能让这个孩子继续追随他的脚步——年幼的孩子甘愿为他义无反顾，却仅仅只是为了那一份在他们不期而遇的命运里诞生的憧憬。
“谢谢你，但我不能答应你，Vinny。”
黑发的青年站起身来，弯下腰替男孩重新戴上项链。
“为、为什么——”
“抱歉，但我不能给你无法兑现的承诺和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Johnny重新在石椅上坐下，“说实话，我一开始来恶土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打算在任何地方久留，更别提有什么目的。我只是——妈的，这听起来很窝囊，但他妈的这就是事实，我丢下了夜之城的一切，只是因为我想逃避，想给自己一点喘息的空间。我失去的太多了。”
“但是……但你很好地融入了家族。也许对你来说这是意料之外的事，但也许，它也给了你重新选择的机会——”
“我明白。有时候我也这么想过，想抛下一切，什么都不管……那感觉一定很好。*”Johnny笑笑，伸手抚摸少年的脸颊，“但我已经做错了很多事，而且以后还会继续错下去。我不能让你也跟着一条路走到黑，Kid。”
他看向Vincent的眼睛，他本以为被拒绝的孩子会变得痛苦或是失落，但意外地，他只在那双水蓝色的眼眸里看见了燃烧的星火。
男孩同样注视着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你为我考虑，我的人生我自己决定。”Vincent在他身旁坐下，与他一同眺望远方的星空，“如果你不愿意留下，那总有一天我会去夜之城找你，别指望我会乖乖听话。虽然你总拿我当个孩子看，但Bob说了，你也不过是个刚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在他眼里，我们都是一样不让人省心的小混蛋，半斤八两。”
“Fuck.”Johnny笑骂了声，把烟头丢在脚下踩灭。
“其实我心里也清楚，你不可能留下。”Vincent靠着Johnny的肩膀，用手托起自己胸前的吊坠，“但至少——我想把它送给你。Selita会同意打造一枚属于你的信物的，这是Bakkers对你的接纳之礼，所以，答应我，至少在它制作完成之前，留在这里好吗？”
还没等到黑发青年的回答，Vincent突然感觉到有些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脸上，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却意外地看见无数从空中落下的白点。
天啊……从来没有见过雪的男孩在心中惊呼，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在他的认知里，这就像是只存在于教科书之中的童话故事。
“嘿！Johnny你看！你快看！是雪……真的是雪！下雪了！！”
“靠——这可真是……难以置信。”Johnny同样为眼前的奇景而震撼。在持续了长达百年的全球变暖和严重环境污染下，北美洲早已不会下雪。
真没想到，他们能在这个夜晚共同见证这百年一遇的极端气候。
难掩雀跃的男孩猛地蹦起来跑进雪里，托起手掌接住片片落下的雪花，飘落的白雪坠在他金棕色的短发上，为这个寒冷的荒漠冬夜添上了一抹盎然的生机。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幕。Johnny这么想着，在心里做下了决定。
“11月16日。”
“什么？”突然蹦出的日期让男孩一愣。
“大名鼎鼎的Samurai主唱Johnny Silverhand的生日，每到那一天，都有无数小姑娘为之疯狂——”Johnny故意扯着嗓子拖长了尾音，他走到Vincent面前，伸手揉了揉男孩的金发，一边想着自己他妈的都快养成习惯动作了，“明年的冬天，把它送给我吧，Vinny。”
“……谢谢你，Johnny。”
少年的笑容绽放在荒漠的寒冬里，在他身后，细雪纷飞。
在与Vincent定下雪夜之约后的第二天，Johnny完全没有料到，他即将与Bakkers共同经历一次部族大迁移。
突如其来的大雪让营地的生活变得难以维续，急剧下降的温度不再适宜部族生存，如果降雪量持续加大，他们甚至还可能面临被暴雪围困的险境。保暖物资、食物和水源都变得紧缺，紧急撤离的命令下达得比族人们预料得还要快，但所幸恶土的环境本就千变万化，流浪者们早已习惯了这种延续自游牧民族的生活方式，一切准备工作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从族人们的讨论中，Johnny得知这一次迁移的目的地是远在西北部的风沙峡谷——在听到这个计划后，Vincent显得特别高兴，一直拉着Johnny念叨，说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他要带他去看全世界最美的大峡谷落日。
“嘿，那边的Rocker boy！”Bob把为了迁徙而特意改装的四座皮卡停在Johnny的帐篷前，“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装上来吧，咱们准备出发。”
他被分配到的任务，是负责帮助Johnny和Vincent进行转移。
“嗯，也没多少东西。”Johnny把二人的行装放到皮卡的后车箱上做好固定，带着Vincent爬上了后座的位置。
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是一位Johnny没有见过的中年女族人，她留着一头棕色的波浪卷发，脸颊上的雀斑因为长期日晒而泛着微红，倒也别有一番流浪者独特的滋味。在看到他们上车以后，陌生女人转过头来，热情地朝Johnny打了声招呼：“嘿，你好，夜城来的大明星，我是Bob的妻子，Susana。”
“你好，女士。”Johnny点点头表示回应。
“哇哦，天啊——”在仔仔细细把后座上的男人打量了个遍后，Susana夸张地捂住嘴惊呼，“我得说，你看起来比杂志里还要漂亮，介意待会儿帮我签个名吗，最好再来个合影什么的？”
“咳。”驾驶座上的Bob在发动引擎时故意咳了两声，“矜持，保持矜持，亲爱的。”
“这要求可太强人所难了，宝贝。对着这张漂亮脸蛋却让我保持冷静？抱歉，做不到。”Susana笑着调侃道，“难怪Bob老是不让我跟你见面，还有Vinny这臭小子，一见了你就跟被灌了迷魂汤一样，简直就是神魂颠倒，一步都挪不开——”
“嘿——嘿——Susana……”金毛狗崽局促地高声打断了她的话，并趁机换了个话题，“Bob，那我的摩托和Johnny的车……？”
“放心吧，你们的宝贝姑娘已经安排了集装车负责运送。”Bob加入到行进的车队中，调低了音乐电台的音量，“还真别说，这一趟可是个大活儿，距离目的地路途很远，你们先睡一觉吧，一路顺利的话，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达风沙峡谷。”
“嗯……”Vincent靠在Johnny身上，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昨晚和Johnny聊到半夜才睡，没想到凌晨四点就被Jackie拉起来通知紧急转移，算一算他总共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对这么大的孩子来说，确实是有些熬不住了。
雪天的气温低得要命，少年迷迷糊糊地钻进同伴的怀里取暖，感受到那熟悉的薄荷气息将自己紧紧包裹，一种令人安心的舒适感环绕着他，男孩轻轻逸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车厢内变得安静，只剩体温电台的音乐伴随着车辆颠簸的声噪，断断续续、摇摇晃晃地回响着。
Johnny看向车窗之外，荒原正在他的眼前倒退，夜之城变得越来越远，连带被抛下的，还有那些似乎永无安宁的糟糕生活。在这里，他再也闻不到香烟、烈酒、药物、硝烟与汗水混合的刺鼻味道，有的仅仅只是烈风与黄沙，还有在他怀中沉睡的孩子，这感觉非常——非常地……平静。
他觉得自己第一次找到了真正的宁静，在他从战场上狼狈不堪地爬回来之后。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选择，他希望能够就这样一路奔向前方的地平线，永远都不要回头。
恼人的电话声偏在这时响起，又把他抽离的思绪打回到残酷的现实里。他只看了一眼，便果断挂掉了电话。
“夜之城来的？”这回，反倒是Bob先发问了。
“……嗯。”
“我大概听说了一些，你在夜之城干的可是翻天覆地的大事，摇滚小子。”Bob笑着说道，“那边应该已经急得团团转了吧？听说找你的消息都散播到大街小巷了，唱片公司和荒坂公司都恨不得把夜城挖地三尺。”
“嗯，所以呢？需要我给你传个坐标，咱们现在就直接开到那儿去给荒坂三郎跪下领赏？”Johnny不痛不痒地嘲讽道。
“操，浑身带刺的臭小子。”Bob笑骂一声，“难怪Vincent那么喜欢你。说起来，他最近跟我提了好几次，说长大了要到夜之城去，问我该怎么磨炼自己——在遇见你之前，他很少会谈起这个。”
“……”Johnny低头看了看沉睡的孩子，搭在男孩肩膀上的手紧了紧。
“我相信，那孩子是认真的。”
“……Bob，”黑发青年突然开口道，“那我也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认真听我说。”
“你说。”
“答应我，在我离开以后，保护好他，不要让他靠近夜之城，更不要让他来找我。”
“……Johnny。”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年长的男人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夜之城——你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也许你可以听一听我们的建议，永远不要再回去。”
“不，我和荒坂的战斗永无休止，我绝对不会放弃抗争，那是我的原则，我一生都会为之战斗。”Johnny目光坚定，“但我不能让你们，尤其是不能让Vincent卷进来。那座城市已经毁了我，之后也只会毁掉更多的人。现在，我只希望这小家伙能过上安宁的日子，就算仅仅只是成为一个平庸的流浪者，抱着他的老婆孩子在玉米地里傻乐——操，到那时，你必须给我拍张照片，哥们。”
“好吧，听起来不错，这确实是个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方案，除了这小家伙本人。”Bob苦笑着耸耸肩，“就算我答应你……听着，Johnny，我明白你想保护他的心情，被荒坂统治的夜之城就是个他妈的大火坑，而他是Bakkers的孩子，我不可能眼看着这傻小子就这么闷头往火坑里跳，所以，我答应你。但……但你知道的，这对Vincent并不公平，他的人生不该被谁所左右。”
黑发男人凝望着窗外流逝的风景，在沉默良久后，才沉声开口。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公平，B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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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自2077DLC《往日之影》，V说过同样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