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
你听风沙的誓言，那是写给流浪者的歌。
【章节】
03.「最远的距离」
“嘿——Johnny！快点！再快点儿！”
坐在重型摩托后座的金发男孩迎着狂风高喊，摩托高速驰骋时产生的风压强得他睁不开双眼，但他只觉得从来没有感受过这般酣畅淋漓的痛快，热烈的情绪点燃了他们，这感觉实在是太他妈的太爽了。
“操，得寸进尺的小鬼。”他听见摇滚乐手带着笑意的话语夹杂在轰鸣的引擎声里，随之而来是摩托油门全开时发出的高亢声响，下一秒，他们的坐骑以更高的速度横穿恶土。机车在星空下伴着夜风咆哮，飞扬的黄沙在他们身后扬起一片巨大的尘雾，把整个世界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Vincent顺着风低下头，让自己紧紧贴在骑行者的背部。这感觉亲密无间，对从小就是孤儿的他来说陌生而奇妙，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和谁如此亲近过……明明引擎的声音震耳欲聋，他却只觉得这一刻是如此地安静，安静得他似乎能听见Johnny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地从他们紧紧相贴的身躯里传来。
安静得他能感觉到体温在交换，脉搏在鼓动，在他的掌心之下，是另一个人生命的欢歌。
Vincent收紧了双臂，抱着Johnny让他有种自己拥有了整个世界的错觉。世界的边界都消散在风里，他眼前的荒漠宽广得看不到尽头，而他们没有目标也不需要目标，似乎他们可以就这么永远热烈地飞驰下去，永无止境，永不停歇，一同奔赴一场没有退路的旅程。
——哪怕前方就是万丈深渊，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抱紧Johnny，与他同坠断崖。
那个瞬间，男孩如此确信。
然而疯狂美好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
在即将到达某片荒原之前，Johnny突然减慢了驾驶的速度，将他们带进一片漆黑的岩石群里。
“怎么了？”Vincent疑惑地跳下车，环顾了一圈这个隐蔽的地点。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黑暗中点起烟，靠在岩石上吞云吐雾。Vincent看向同行者氤氲于火光中的面容，根本移不开目光。橘色的光摇曳在夜色里，光与影拉扯着彼此，把男人平日里总是张扬凌厉的面部线条晕染得柔和。
今晚的Johnny总觉得与平时有些不一样，他想。年幼的孩子还不懂如何形容那些复杂的情绪，他的同行者似乎变得更沉静、放松与柔软，就像卸下了所有伪装的利刺与沉重的负担，让Vincent有种自己又更加靠近他一点的感觉——虽然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点儿。
他看起来也很喜欢飙车，也许以后自己应该多拉他出来兜兜风，希望这样能帮助他治疗失眠……Vincent摸了摸鼻子，在心里偷偷地琢磨，再一次觉得这次鼓起勇气的邀请真是太明智了。
“再往前就是夜游鬼的地盘了，这群狗日的故意把窝点设在通往夜之城的必经区域上。”Johnny回答道，把摩托藏匿在巨石掩盖的阴影之下，“我来恶土的时候，就是在路过那一带时被盯上的。”
“哟——难道大名鼎鼎的Johnny Silverhand认怂了？听到夜游鬼的名字都要尿裤子咯——”小Vinny把双手放在两耳旁煽动，故意表情夸张地调侃他，成功得到了一个力道不轻的弹脑门。
“好痛！”Vincent捂着额头低呼，骂骂咧咧地在他面前绕圈，“下手那么狠，该不会是真被我说中了吧？”
“妈的，还不是因为我要给某个臭屁小子当保姆。既然是老子带你出来的，总得保证把你小子有手有脚地给你家老太婆送回去。”男人吸了一口烟，把视线转移到摩托后置的储物箱上，“嘿，你的妞有配置露营设备吗？”
“简易的倒是有……”Vincent从储物箱中拿出胶囊式帐篷，“但我们要这个干嘛？”
“咱们只有一人一小鬼，这个时间点闹出动静，会引起夜游鬼的注意。”Johnny弹了弹烟灰，抬头看了星点密布的夜空，“今晚就在这儿过夜吧，天亮了再回程。”
“听起来不错。”男孩故作平静地附和道，借着夜色掩去自己脸上的雀跃——操，能和Johnny一起呆一晚上还不用被他赶回自己的帐篷去睡觉——这主意简直太棒了好吗？感谢老天。
“我们在哪儿扎营？”小Vinny抱着露营设备站在摇滚歌手面前，看向年长者的眼睛明亮又专注，像只等待主人发令的忠实小狗——Johnny发誓，他绝对看到这小家伙背后有条摇来摇去的狗尾巴。
黑发青年环顾了一圈四周，最后把目光锁定在那块最高的岩石上。因为长期遭受风沙侵蚀，那块岩石的岩顶已经被磨平。
“走，到那上面去，老子带你看看你最想看的风景。”
似乎每一个诞生自恶土的孩子都会自带攀岩这种天赋技能，Vincent自然也不例外。男孩动作利落地登上岩顶，攀岩动作堪称顶级丝滑，一下就把同伴甩在了身后。反倒是那个自小生活在城市里的家伙，一路磕磕碰碰，爬三步退两步，还有一次差点爬到半路又滑下去，折腾了好一会儿都没上来，过程堪称十分艰难又有点……滑稽。
难得看到这总是一副狂妄自大模样的家伙吃瘪，Vincent饶有兴趣地趴在岩顶边缘上，打趣地问道：“要帮忙吗？小心点别磕着了，夜城的小公主。”
“啧，滚蛋吧，恶土的小土狗。”Johnny说着，脚下用力一蹬，总算是把自己撑上了岩顶。
男人用双臂攀住岩顶边缘保持平衡，哪怕累得气喘吁吁了，也不能阻止他在把自己弄上去之前先竖起中指给一脸傻乐的小家伙送出一句“你他妈怎么灵活得跟金毛猴子似的”的恶评。
Vincent嘴里念着“那你岂不是连猴子都不如”之类反击的垃圾话，伸手握住对方的手给他借力，使劲把人拽了上来。
“还好吗？没受伤吧？”玩笑归玩笑，金毛狗狗还是仔仔细细地把他的同伴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生怕对方真的有哪里被岩石磕伤了。
“没事。老子还没沦落到需要小鬼头来担心的地步。”Johnny拍拍染满尘沙的裤子站起来，指了指他们的前方，“——你看。”
Vincent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瞬间屏住了呼吸。
他看见了那座灯火辉煌的城市。
——夜之城。
